午夜,晋江陈埭江头村的街头,小贩们都已陆续收摊。热闹的街头,也平静下来。突然,远处传来一阵“呯呯嗙嗙”的瓶子碰撞声,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。昏暗的灯火下,一个卤料摊前,一位女子在收拾桌椅和酒瓶。 她一边将酒瓶放进纸箱里,一边将桌上客人用过的剩菜、花生、青瓜、猪耳朵凑一凑,都收集到餐盒里……因为这些剩菜,将成为她家第二天的荤菜。女子瘦小单薄的身影,在灯光的投射下,越来越长,长得好像投进了那寂静深邃的夜空。 这名女子是南安蓬华人,叫黄亚梅。来这条街摆摊有两年多了。但这里的人,却鲜有人知晓她的故事。 艰难: 吃客人剩菜为省钱治病 黄亚梅的家,在晋江江头村小康路一间简陋的租房。不到50平方米的房里,地上堆着锅碗瓢盆,倚墙垒着一层层啤酒箱,家具和摆摊用的桌椅则凌乱地摆放着。门口地上,摆着一个简易的煤气炉,黄亚梅正蹲着把昨晚餐盒里客人的剩菜,放进锅里,重新翻热。 卤料热过后,再炒个青菜,一人倒一杯白开水,这就是黄亚梅一家日常的饮食。她说,这样可以省下钱为弟弟看病。 据了解,黄亚梅今年38岁。15年前,她把生病多年、腰腿不便的弟弟黄庚申,从南安老家接到晋江照顾。 弟弟的病从小学二年级开始,最初只是脚盘酸疼。乡村医生说是缺钙或风湿,2009年,泉州市180医院医生诊断出其骨头坏死。现在他腿脚不能活动,脖子和腰身也不能扭动。医生说,黄庚申的病一开始并不严重,只是他们看错了病,吃错了药,耽误治疗。 “家里没有很多钱,我们也不是很懂,看错了病。如果我多懂一点,小时候好好治,现在他也不会这么严重。”
执著: “我有一口粥就分他一口” 15年前,黄亚梅在晋江打工,三天两头跟老板娘请假,回老家给弟弟送药。后来,家里父母身体也不是很好,黄亚梅决定,把弟弟接来晋江跟自己过。 每天早上,她会给弟弟准备好一天要喝的水,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。中午做好饭后,她先扶着弟弟上餐桌,把饭盛到他面前。弟弟一整天坐在躺椅上,她就一边做卤料,一边跟他说话。下午4点多她会出门摆摊,在这之前会叮嘱儿子,放学后给舅舅准备晚饭,自己则打包一碗白粥,就出门。 刚开始,黄亚梅就在工厂到宿舍必经的路上,给弟弟租了这一间房。每天照顾他的起居,掏光了工资给他看医生。 工友们得知后,曾问她“你长期为了这个弟弟这样子,以后要怎么办”。黄亚梅只回了句“我有一口粥就分他一口,能帮到哪就帮到哪”。 内疚: “老公要是娶别人就不会这么辛苦” 两年前,黄亚梅夫妻俩辞了工作,做起小生意。丈夫开摩的,黄亚梅卖卤料。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,搬进弟弟住的租房,努力赚钱,希望攒足13万,给弟弟做手术。 黄亚梅一家四口睡在阁楼上,用木板隔出3个小房间,房里铺着一张席子当床。弟弟睡在楼下,一个不到3平方米的隔间,刚好够放一张床。卫生间很小,是他们自己搭盖的,里面只有一个便池,没有冲水器,没有淋浴设备和热水。 但对此,亚梅的丈夫却没有任何怨言,一直支持她,照顾老婆娘家比照顾老家父母还多。工友都说,黄亚梅的丈夫,就算是亲兄弟亲姐妹,都做不到他那样。听说有一种药可以治病,但一付药要将近1000块钱,夫妻俩就花光了月工资,再找老板娘连着透支下个月的薪水,买了好几付。这样一个月拖一个月,直到药久不见效,他们才死心。 黄亚梅有一次跟丈夫说心里话,“换成娶别人,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”,但丈夫告诉她,“一家人在一起是命”。黄亚梅的大儿子今年14岁,他说妈妈总说“我跟你舅舅,就跟你和你弟弟一样”,所以“舅舅做不来的,我就会帮”。 “姐姐对我算是够好的了”,36岁寡言的弟弟最后说了这么一句。 |